周朝有多少年 周朝建立了多少年
2023-01-30
更新時間:2022-09-17 14:22:26作者:智慧百科
光緒戊戌新政的失敗,各種記載,全說是由于袁世凱回津之告密,即學校歷史課本,亦依據(jù)此說,可謂鐵案如山矣。袁是竊國罪魁,久為國人所痛恨,這一件事,不過是他的賣主求榮罪惡之一,更用不著替他作辯護。但詳考當時的事實,告密固然要變,即不告密也是要變,那該怎么看這件事呢:
譚嗣同等因榮祿是西太后的心腹重臣(西太后指定要榮祿做北洋大臣,統(tǒng)轄各軍,這一著棋子,決不是無用意的),想要叫西太后屈服,非先剪除榮祿不可,所以于袁世凱超授候補侍郎后,譚去見袁,以所抄之光緒帝密詔相示。我在此處先要做一補充聲明,此詔光緒帝當時是面交楊銳袖出去的,也即是譚所抄的原件,楊被殺后,即密藏他家,后于宣統(tǒng)元年,楊銳之子將密諭赴都察院呈遞奏繳,監(jiān)國攝政王遂交付德宗實錄館。實錄館的定例,只根據(jù)內(nèi)閣發(fā)抄、軍機處存檔、懋勤殿內(nèi)記注三種。此外不收另采錄只字,就是明知是德宗(光緒帝)的親筆,亦無法纂入。原件是用的大白折子,硃筆正楷,凡遇皇太后字樣,均三抬頭寫。
朕近來仰窺皇太后圣意,不愿將法盡變,亦不欲將此輩老謬昏庸之大臣罷黜,而登用英勇通達之人,令其議政,以為恐失人心。雖經(jīng)朕屢次降旨整飭,而并且有隨時幾諫之事,但圣意堅定,終恐無濟于事。即如十九日之硃諭,皇太后已以為過重,故不得不徐圖之,此近來實在為難之情形也。朕亦豈不知中國積弱不振,至于阽危,皆由此輩所誤,但必欲朕一旦痛切降旨,將舊法盡變,而盡黜此輩昏庸之人,則朕之權(quán)力,實有不足,果使如此,則朕位且不能保,何況其他。今朕問汝等,有何良策,俾舊法可以全變,將老謬昏庸之大臣盡行罷黜,而登用英勇通達之人,令其議政,使中國轉(zhuǎn)危為安,化弱為強,而又不致有拂圣意。爾等與林旭、譚嗣同、劉光第及諸同志等要速籌商,密繕封奏.由軍機大臣代遞,候朕熟思審處,再行辦理。朕實不勝十分焦急翹盼之至。特諭。
譚當時交閱抄渝,袁看過后,似不置信。譚即說是嗷谷(林旭)誤事,未將原件拿來,實則原渝決無傳渝袁世凱殺榮祿之說。譚又說:“你見了上邊(指光緒皇帝),必有交派?!钡沼涊d:“初五陛辭,皇上只說你與榮祿各辦各事,未及其他則對于譚之所言,當然認為荒唐。
袁世凱
維新四章京(譚嗣同、楊銳、林旭、劉光第)中,以譚為最激烈,敢說敢做,而亦惟譚為最魯莽。譚見袁時,要袁于九月閱兵時,保護圣躬,復大權(quán),清君側(cè),肅宮廷(此事分見梁啟超著《譚嗣同傳》,及袁世凱戊戍日記,大致相同,而詳略則別)。說者謂太后將借天津閱兵時行廢立,讒帝者則謂將于閱兵時囚太后。實則清代傳統(tǒng)家法,標榜于外,第一是一個“孝”字,帝決不敢冒此大不韙。況帝乃太后所立,北洋大臣又是榮祿,此事亦決不可能。其時林旭主張用董福樣,林曾口占一絕,寫給譚嗣同,未二句是“請為君歌千里草,本初健者莫輕言”即以為袁靠不住也。惟彼時莆福祥為榮淥部將,素聽其指揮,董于庚子得罪后,曾有上榮相書。內(nèi)言“戊戌八月,公存非常之舉,電命祥總所部入京,實公戈”。照此看來,即使依林的策劃,對董加以寵擢,亦無濟于事耳。
清史紀事本末載:“懷塔布及楊崇伊,先后至津晤榮祿,相與定謀,調(diào)聶七成軍駐天津,饗福祥軍移長辛店……世凱至津,榮祿即乘專車抵京,至頤和園見太后,請訓政,太后令榮祿仍回津候旨?!畛啃曼h謀圍頤和園之謠言起,太后垂簾之召下。”據(jù)上所言,懷塔布因七月十兒日為阻攔主事王照條陳,特渝革職(即硃諭內(nèi)所說,本月十九日硃渝,太后已以為過重”之事)挾恨明謀,尚有可說。楊崇伊(字莘伯,江蘇常熟人,時宵御史)何以亦湊在一起做投機的事,則不甚可解,又按訓政時,系帝后并坐,并不垂簾,亦無任何人在旁。從前同治、光緒間兩次垂簾,召見之人有親貴常領(lǐng),兩宮太后說話,亦有人口宣,與此次迥異。以“垂簾”二字,各記載往往誤用,不可不辨。
又八月初六日(舊歷,下同)《國聞報》(在天津發(fā)行)載:“袁侍郎于初五早赴宮門請訓,即于是日出京,乘坐十一點四十分火車,至下午三點到津,文武各官咸往迎迓。”據(jù)此與袁日記相同。又八月二十三日上海《申報》,已有“袁初五陛辭出京,密告榮中堂”之語。惟稽之事實經(jīng)過。譚嗣同晤袁(袁時住東城報房胡同法華寺),是八月初三晚,袁人宮請訓,是初五晨,太后由園回宮r訓政詔(用皇帝名義),是初六晨,中間僅隔初四一天。袁是否能于初四日秘密離京,赴津告密,尤屬疑問,因彼時京津間并無怏車.尤無其他代替的交通工具可以當日往返也。
此事重要關(guān)鍵,惟在榮祿是否于初五晚間(即袁到津以后,決定訓政以前,這短短幾小時內(nèi))曾秘密赴頤和園(外間傳說,榮便衣坐三等車,到永定門外馬家堡車站下車,換乘騾車赴園〉。據(jù)袁日記,則初五下午到津后,曾赴督署謁榮,值達觀察在座,未得談,此或是袁有心為己掩飾,姑不采錄。至于懷塔布、楊崇伊等之出入北洋軍府,有所密謀.則系事實。
懷之內(nèi)眷,與太后有內(nèi)親的關(guān)系,秘密聯(lián)系,當然已非一日,誠不必有待于袁之告密而始發(fā)動。譚等所謂密謀,早已宣露于外,一般頑固旗籍大臣,因切身利害的關(guān)系,久欲得而甘心,加以西太后之老謀深算,事前毫不張皇,與譚等做事恰是個反面,譚等怎么能敵得過,怎么能不失???當時傳說楊崇伊(據(jù)先父的《崇陵傳信錄》載,尚有龐鴻書)袖疏交慶王奕劻,奕劻赴園面奏太后,請臨朝訓政。其所袖之疏,是否系榮祿密奏而由楊帶京,則無從證實矣。
后來袁任總統(tǒng)時,張國淦曾以此事面詢,據(jù)袁口答,彼所部7000人,全在小站,子彈尚儲津局。榮祿所部,若聶士成的毅軍,董福祥的甘軍,遙遙數(shù)百里間,處處牽制,焉能到達,即到亦焉能成事?況無皇帝諭旨及北洋軍令,何敢擅動云云。按之當時環(huán)境,確是如此,不能說他是事后狡辯也。
現(xiàn)在說一句公平話,袁先投靠改良派,以君憲志士自居,曾表示一種忠義奮發(fā)的態(tài)度,所以譚等認為袁是絕好可靠的得力外援,進言特擢,以邀結(jié)其心,必當感恩圖報。不料袁竟歪到太后一面,做他的高官,擁他的兵權(quán),這不但是維新志士所認為血債未還(民國后,梁啟超做袁手下的司法總長,周善培即極不以為然),即光緒帝亦對袁腐心切齒,以為戊戌維新失敗的責任,在袁的身上。袁之為人,投機取巧,賣友賣主,在他的一生字典上,絕無“信義”二字,此自不待言。不過戊戌政變主因,是否因他告密,則尚有待于研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