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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31
專訪Space X投資人Bill Reichert：不后悔錯過了特斯拉
更新時間：2022-07-16 10:21:48作者：佚名
他看好中國智能交通、智能醫(yī)療和食品行業(yè)的機遇。
全球市場波動不斷，投資人如何乘風破浪？在2022年上半年結束之際，《巴倫周刊》中文版與硅谷著名風險投資人Bill Reichert進行了對話。Bill Reichert是天馬科創(chuàng)投（Pegasus Tech Ventures）的合作人，早期曾供職于麥肯錫和世界銀行。在其四十年的投資生涯中，他關注人工智能、機器人技術、量子計算、生命科學等硬科技領域，投資了全球200多家企業(yè)，包括Space X、Airbnb、Robinhood和Coinbase等。
在Bill Reichert看來，中國智能交通、智能醫(yī)療和食品行業(yè)充滿了潛力。另外，在當前的市場環(huán)境中，他仍然在“不可避免”的趨勢中尋找投資機會。以下是經(jīng)過編輯的采訪實錄。
市場波動創(chuàng)造長期價值
《巴倫周刊》中文版：投資者們正在經(jīng)歷一個不同尋常的時期——疫情仍在持續(xù)、通貨膨脹高企。您如何看待當下的市場環(huán)境？
Bill Reichert：我們是長期投資者，不是短期投機者，我們要尋找的是足以在更長時間周期里能帶來重大影響的新興科技。顯然，我們不是為了季度業(yè)績或短期投資回報而進行交易。所以，我可以從幾個不同的角度來看待市場——
一方面……或許我不應該如此直白地說出來，但現(xiàn)實是，現(xiàn)在終于不是瘋狂高估賣方市場的階段了，這是一件好事。所以，對于那些具備長遠投資眼光和彈藥充足的投資者而言，這種賣方和買方市場之間更加“平衡”的狀態(tài)更有益。如果沒有當下的動蕩，市場可能會變得非理性繁榮，因為人人都在追逐那些能被叫上名字的熱門公司。從這個意義上來看，市場波動對長期風險投資人來說是一件好事。
另一個有趣的事情是，我們曾經(jīng)認為疫情對市場而言意味著災難。而結果卻是，疫情的“長尾”在諸多方面影響著科技創(chuàng)新，并不僅僅是負面影響，我們也可以繼續(xù)觀望這種影響將如何變化。
《巴倫周刊》中文版：現(xiàn)在，哪些因素在影響初創(chuàng)公司的估值？
Bill Reichert：最重要的因素當然是市場上的資金量。一旦風投機構決定投入資本，他們就會開始追逐熱門交易，從而推高價格（估值）。在經(jīng)濟衰退和市場波動時，可用資金量就減少了，估值也因此下降。而挑戰(zhàn)在于，風投僅僅是很小的一類資產(chǎn)類別，跟股市、債券、房地產(chǎn)、商品相比，其實是微不足道的。
我認為，這一輪經(jīng)濟周期與互聯(lián)網(wǎng)泡沫和2008年的次貸危機相比會不太一樣，因為全球有太多的資金在追求創(chuàng)新與回報。我們或許不會看到以前那種大量風險資本撤出的情況。所以，我猜測，這一次初創(chuàng)公司的估值不會出現(xiàn)暴跌——至少我們不會看到那些發(fā)生在股市的暴跌情形——比如一些公司的估值已經(jīng)下跌了50%到60%。
不后悔錯過特斯拉
《巴倫周刊》中文版：您已經(jīng)有四十年的投資經(jīng)驗了。在您眼中，您最成功的長期投資是什么？
Bill Reichert：其實，我有不同的方式來衡量你所指的“成功”。我的合伙人用內部收益來衡量投資的成功與否。我個人最自豪的是投資了d.light design, Inc.。這家公司的雛形始于斯坦福大學的哈索·普拉特納研究所（編者注：斯坦福大學的設計思維學院），一個由四名研究生組成的小組想出了一種新穎的方法，為地球上20億無法依靠電力獲得照明的人開發(fā)了一種太陽能充電燈，在南亞、東南亞、非洲和世界其他一些地區(qū)收獲了不錯的營收增長。比起我們對這家公司的財務回報，我更在意的是這家公司背后傳遞出的（在環(huán)保和創(chuàng)新技術方面的）影響力和財務回報結合的結果。
而純粹就財務回報來看，Space X一直是我們最成功的投資之一。這家公司正如其公司名字所稱的那樣，在宇宙探索領域不斷地產(chǎn)生影響力。作為Space X的投資者，我很高興看到Space X有所成就，這也代表著另一種“成功的投資”。
當然了，我平等地愛著所有的“孩子們”。投資d.light design, Inc.是在2005年，Space X是2018年——其實我們投得比較晚，最早投資Space X的機會出現(xiàn)在2005年前后。不過那時我在關注特斯拉，不過后來并沒有投資。
《巴倫周刊》中文版：錯過了特斯拉，您后悔嗎？
Bill Reichert：坦白講，我并不后悔。因為當我第一次得知特斯拉的時候，埃隆·馬斯克還不是公司CEO。當時，有好幾家公司在制造電動汽車的想法上都有一定可信度，但特斯拉的不同之處在于，它此前并沒有造車方面的任何經(jīng)驗。我記得，當時特斯拉團隊描述的故事是，“我們賣出2000輛車，就可以盈利了”，但在當時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后來的故事你也知道了，我們無法預測特斯拉創(chuàng)始團隊的各種變化，以及這些變動差點毀了公司；后來馬斯克成為CEO，又讓公司在跌倒的地方重新站起來。不過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去預測這些變化，我不后悔錯過了特斯拉。
《巴倫周刊》中文版：的確，風向變化很快，技術革新亦然。許多人認為科技投資進入了Web 3.0時代。這是否孕育著下一個顛覆性的投資機會？
Bill Reichert：我其實不確定Web 3.0會不會是下一個大投資趨勢。在過去二十年里，創(chuàng)新生態(tài)和風險投資生態(tài)已經(jīng)非常多樣化了，我記得我剛剛入行時，這個領域幾乎被稱為ICT（編者注：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s Technology，信息及通信技術），后來被稱為TMT（編者注：Telecommunications, Media, Technology，電信、媒體和科技），然后又出現(xiàn)了科技、數(shù)據(jù)和生命科學（Tech, Digital and Life science）。現(xiàn)在，我們還有智能城市、智能建筑、智能交通——一切都開始了智能化，我們有更廣泛、更多樣的投資領域，正因為如此，多元化的投資令Web 3.0可能更少地受到波動的影響。我確實認為這個時代有所不同，但我認為還需要觀察。不過，智能健康是我認為比較有確定性的領域之一。
還有，計算機領域應該也正在發(fā)生著一些有趣的變化，仔細想一想，計算機領域在過去四十年里一直停滯不前，對吧？那么下一個計算機領域的創(chuàng)新會是什么？比如，我們在計算語言上有了一些進步，但我們在不同計算機架構中幾乎使用了相同的半導體芯片，當然，硬件工程師們已經(jīng)傾盡全力讓這些東西越來越小、越來越快，但根本性的、具有變革性的創(chuàng)新其實并沒有多少。所以突然之間，量子計算機吸引了投資者的目光，我們一直在討論量子計算，想弄清楚會不會發(fā)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另外就是關于清潔能源的技術。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石油變得很便宜，致使清潔能源技術的發(fā)展失去了很多動力。隨后，中國成功地降低了太陽能硅片硅錠的生產(chǎn)成本，又使清潔能源技術重新回歸市場的聚焦中?，F(xiàn)在，世界上幾乎每一家公司都有碳減排的任務，那么接下來的二十年、甚至三十年里，清潔能源技術將是一個非常有意義的投資領域。
關注中國智能交通、智能醫(yī)療和食品行業(yè)
《巴倫周刊》中文版：您是否投資過與中國有關的資產(chǎn)？您如何看到中國的投資機會和風險？
Bill Reichert：我認為中國市場依然有巨大的投資機會。比如智能交通是我們主要的投資領域，從各方面來看，電動汽車是熱門的投資項目。此外，如果站在智能城市的層面來看智能交通和移動方式，那么在交通基礎設施、公共交通系統(tǒng)、電動汽車充電設施、出租車、飛行汽車等領域充滿了機遇。至于為什么中國是未來交通的重要投資市場？很簡單，中國有很多人要流動，以及物流也是重要的運輸部門。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市場。
然后，毫無疑問是智能健康，這在中國乃至全球都孕育著機遇。
還有一個領域我們沒有觸及，但我們看到了巨大的潛力，這便是食品領域。我指的是廣義的食品行業(yè)，包括農(nóng)業(yè)科技，或者說，從糧食種植、培育、生產(chǎn)，到食品營養(yǎng)、安全等等，而這也與智能健康相互交叉。我們希望能在這個領域發(fā)揮作用。
《巴倫周刊》中文版：那么，您認為今年經(jīng)濟和市場面臨的最大風險是什么？
Bill Reichert：毫無疑問是地緣政治沖突。蝴蝶效應帶來的影響令人難以置信。從市場的角度來看，能源和糧食問題已經(jīng)波及了全球，這可能對人類經(jīng)濟產(chǎn)生非常嚴重的影響。
另外，我認為央行的刺激措施已經(jīng)足夠了。有人覺得美聯(lián)儲的會不會把剎車踩得太緊了，但市場其實正在消化這一點。無論如何，GDP會受到影響，這意味著圍繞著創(chuàng)新科技的資本流動和估值也會被影響。而正如我之前所說的，風險資本在資產(chǎn)類別中的占比是如此之小，甚至都沒有足夠的參與者，所以無論風險有多大，我們都不會放棄對創(chuàng)新經(jīng)濟的投資。
前面我們沒有談論的一個話題是，那些追求“贏者通吃”的資本和專注于投資利潤成長的資本的區(qū)別。從過去一整個周期來看，錢太便宜了，所以有不少風投資本看上去并不擔心所投公司的盈利表現(xiàn)。我認為這種投資方式所產(chǎn)生的商業(yè)模式將會逐漸減少，但總體來說，市場上仍然有足夠的資金用于創(chuàng)新領域的投資。對我來說，更重要的事是提高資本效率，找到盈利途徑。
《巴倫周刊》中文版：最后一個問題是，2022年下半年，您有什么目標？
Bill Reichert：我的目標始終是找到各個領域的創(chuàng)造者和領導者，這些頭部公司將證明我們的投入和估值是合理的。所有人都知道，燒錢不可能無限地持續(xù)下去，這是我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提到的，我們是長期投資者，所以我們需要尋找那些創(chuàng)新領域的空白機遇，和為新技術、新商業(yè)模式帶來高增長、高利潤的公司。
方法之一是，去尋找那些“不可避免”會發(fā)生的事情。比如，很久很久之前，數(shù)字化是一 個 不可避免的趨勢，互聯(lián)網(wǎng)也是，智能手機也是，當然健康也是。只不過，打個比方，我們需要找到在健康領域出現(xiàn)的新技術，以及弄明白這些新技術是如何進行的。在我們看來，遠程醫(yī)療就是不可避免的一種趨勢，只不過它可能還要經(jīng)歷比想象中更長時間的成長周期。
因此，這就是我正在尋找的趨勢，哪怕它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它們將讓我們的世界變得更美好。
《巴倫周刊》中文版：謝謝您。
文 | 《巴倫周刊》中文版撰稿人 林一丹
編輯 | 吳海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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