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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31
更新時間:2023-01-30 09:22:17作者:智慧百科
導讀:本月初,美國田納西州一非裔男子遭5名警察毆打致死,全美多地爆發(fā)抗議。 警察暴力與種族歧視是美國社會的舊傷疤。然而,與過往“白人警察打死手無寸鐵黑人”的敘事不同,這一次五名肇事警察均為黑人。黑人警察打死同胞,令向來嚴守政治正確的美國主流媒體,對事件的評價更為微妙。 觀察者網(wǎng)節(jié)選翻譯了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wǎng)(CNN)的一篇評論文章,作為了解美國主流媒體立場的一個窗口,供讀者參考。
【文/范·瓊斯,翻譯/觀察者網(wǎng) 郭涵】
三十年前,當洛杉磯的四名白人警察被攝像機拍到毆打黑人羅德尼·金后,全世界都見證了美國公眾的怒火(觀察者網(wǎng)注:該事件直接導致了1992年洛杉磯暴動)。事實上,我人生中第一次被逮捕也是因為參與那次事件之后的抗議活動。于是我決定成為一名律師,協(xié)助起訴濫用暴力的警察,呼吁關閉監(jiān)獄及改革刑事司法體系。在我眼中,那次事件對美國和全世界都是具有決定性意義的時刻。
羅德尼·金遭白人警察毆打的畫面經(jīng)媒體播放,直接引發(fā)了1992年洛杉磯暴亂
金遭受了駭人聽聞的毆打——但至少他活了下來,蒂爾·尼科爾斯卻沒能幸免:本月初在田納西州孟菲斯市,這名29歲的黑人男子因涉嫌危險駕駛被五名警察攔下,隨后遭到長達3分鐘的暴力毆打,最終死亡。代表尼科爾斯家人的律師委托進行的尸檢初步結果顯示,死者“遭受致命毆打導致的嚴重出血”。本周五,尼科爾斯的母親威爾斯向線電視新聞網(wǎng)(CNN)形容,“這就像一場噩夢?!?/p>
自從尼科爾斯之死的消息被公之于眾,全世界都屏息以待,迎接官方公布這次暴力襲擊的現(xiàn)場視頻,以及全美街頭再度爆發(fā)大范圍抗議活動的可能性。
由于在逮捕尼科爾斯的過程中涉嫌過度執(zhí)法,五名孟菲斯市警察局警員已經(jīng)被解職,并涉嫌綁架與謀殺兩項指控。周五,孟菲斯市警察局局長塞爾林·戴維斯告訴媒體,“羅德尼·金案件發(fā)生時,我就在當警察了,所以這很容易讓我聯(lián)想起當年的情況。我認為這次事件中警察暴力的程度與當年類似,如果不是更糟的話?!币惶烨埃锛{西州調查局主任戴維·勞施形容,“我對所目睹的一切感到惡心”。
根據(jù)所有人的描述,尼科爾斯都是個好人,他是一名體重65公斤的滑板愛好者,Instragram上的攝影師,酷愛星巴克咖啡。對每一位黑人父母來說,得知你的孩子被毫無意義地奪去生命都是一場噩夢。然而令許多人驚訝的是,被指控暴力毆打尼科爾斯的五名警察同樣也是黑人。
我們應如何解釋,殘忍殺死黑人尼科爾斯的,竟也是跟他有同樣膚色的警察?
執(zhí)法記錄儀顯示的“尼科爾斯案”現(xiàn)場 視頻記錄
從當年羅德尼·金遭毆打,到約三年前喬治弗洛伊德死于謀殺,美國社會經(jīng)常把注意力集中到施暴警察的膚色上——他們通常是白人——并作為批判這種惡劣警察暴力的主要切入點。
但“白人警察殺死手無寸鐵黑人”的敘事,從來都不應該是我們試圖理解美國警察濫用執(zhí)法與行為不端的唯一視角。關于警察暴力如何危及黑人生命,是時候開展更細致入微的討論了。
有些黑人也無法抵制種族主義的影響
關于歧視黑人的種族主義,一個令人悲傷的事實是,有些黑人自身也無法抵制這種潛移默化的惡劣影響。美國社會一度盛行的主流意見就是黑人天生低劣,不配受到尊重,且非常危險。數(shù)十年來的許多研究顯示,這些觀念不但被白人所接受,也鉆進了一些黑人的腦子里。自我仇視是真實存在的。
這就是為什么,一個黑人店鋪老板可能會小心提防跟他膚色相同的顧客,卻對白人顧客殷勤相待。黑人弟兄們也可能包藏反黑人的情緒,并基于這些情緒做出傷害他人的行為。
在警察局內部的閑聊中,黑人警察通常會選擇從眾,默認某些社區(qū)的治安狀況“宛如戰(zhàn)區(qū)”。在那些警區(qū),很少有警察會因為魯莽地行使“街頭正義”而遭受紀律處分——因為那些社區(qū)通常以黑人、棕色人種或者低收入人群為主——警察們都心照不宣,“照章辦事”基本上是行不通的。
包括黑人警察在內,所有族裔的警察都會內化這種觀點——有的時候甚至會如此行動。事實上,在黑人社區(qū),粗魯?shù)暮谌司臁傲喑觥蹦贻p黑人男子施暴的現(xiàn)象,一點都不新鮮。1989年,洛杉磯知名嘻哈團體NWA就在他們的經(jīng)典作品中凸顯了這一問題,由艾斯·庫伯主唱:
“但不要讓黑人與白人警察一起出現(xiàn),因為他們會扇你耳光,從街頭到巷尾,黑人警察替白人警察充當打手。”
說起警察暴力問題,其實施暴者的膚色并不重要——但可能不像你想的那樣。畢竟,要追究警察暴力行為中是否帶有種族歧視的成分,最關鍵的指標應該是看受害者的膚色——而不是施暴警察的膚色。很難想象在類似情況下,五名不同膚色的警察會將一名白人活活打死。同樣很難想象,五名黑人警察會在逮捕一名白人時,施加如尼科爾斯遭受的那般毆打。
孟菲斯市五名涉案警員已被解雇并遭到起訴
簡言之,就算施暴者都是黑人,種族無意識依然是相關的因素。尤其是當這些個人行為符合孟菲斯市警察局更高層面的出警實踐與規(guī)范。
這是一個悲傷卻又幾乎如時間一樣古老的事實:人們通常會選擇迫害長得更像他們自己的人。絕大多數(shù)人權侵害活動都是在同族內部展開的。
尼科爾斯的母親威爾斯流著淚告訴CNN,她為那些警察感到難過:“他們讓自己的家人陷入危險的處境,令他們的家人們蒙羞,也給黑人社區(qū)帶來恥辱……我真的感到很難過,他們本不必采取這種行為?!闭劦绞┍┚斓哪w色,威爾斯認為,自己兒子遭遇的經(jīng)歷,恰恰是壞警察虐待黑人與棕色人種受害者的體現(xiàn)。
減少警察暴力事件的關鍵,在于更嚴格的監(jiān)管與更迅速的懲罰機制。我很欣慰地看到,五名涉案警察被迅速地解職。我們需要加大此類事件的處置力度——且不能僅僅是針對黑人警察。民權活動人士一度呼吁各地的警察局推進警隊背景多元化,期待更多的黑人警察會導致警察暴力事件降低。但多元化融合雖然對實現(xiàn)基本的機會公平很重要,卻不是應對警察暴力的萬靈藥。
任何體制都需要足夠的監(jiān)管與制衡。如果沒有肉聯(lián)廠的監(jiān)督員,你就會看到更多食物中毒事件。沒有土木行業(yè)的監(jiān)督員,你就會看到更多大樓塌陷。警察執(zhí)法也是同樣道理——甚至更需要監(jiān)管——這樣才能鏟除內部的“毒草”,以最高的行為標準要求整個警察隊伍。
除非有真正的監(jiān)管,或對瀆職行為有實質性的懲罰,警察內部的壞角色依然會有可乘之機,并拉低所有人的執(zhí)法標準,讓更多民眾面臨危險。如果沒有更嚴格的監(jiān)管與迅速的懲罰,我們將繼續(xù)看到更多針對黑人的、令人反胃的警察暴力——而施暴的警察可能來自任何膚色。
(本文于1月27日發(fā)表在CNN評論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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