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成都積分入學(xué)什么時候開始申請
2023-01-31
更新時間:2022-11-01 08:00:31作者:智慧百科
記者/張涵 實習(xí)記者/王映涵 蘇子涵 吳琳
編輯/劉汨
事發(fā)小巷擠滿了人
這是韓國自新冠疫情爆發(fā)以來,首個不用戴口罩的萬圣節(jié)。一夜之間,約10萬人聚集在梨泰院商圈,釀成了8年來韓國傷亡最慘重的事故。
截至韓國時間31日6時,梨泰院踩踏事故已造成154人死亡、33人重傷。目前已確認(rèn)4名中國公民在事故中身亡。醫(yī)學(xué)專家分析,他們大多死于窒息造成的心臟驟停。
與其他事故相比,窒息造成的傷害顯得更加隱秘。那一夜的梨泰院,腳下踩到手機、錢包,也沒人去撿,因為低頭都很困難。在巨大的狂歡氛圍中,人們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擁擠”。
即便街上停滿救護車,身邊的警察正一遍遍給倒地者做心肺復(fù)蘇,還是有年輕人在興奮地跳著舞。震耳欲聾的音樂和人潮掩蓋下,這更像是一場“無聲”的悲劇。直到傷亡數(shù)字出現(xiàn)在新聞里,人們才意識到這一夜發(fā)生了什么。
腳下踩著手機錢包,沒人去撿
要想快速進入梨泰院酒吧街,地鐵站1號口旁的那條上坡小巷,是最為便捷的選擇之一。這條寬4米、長45米的小巷,一邊是酒吧和商店,另一邊是漢密爾頓酒店的外墻。
梨泰院位于首爾龍山區(qū),是年輕人和外國人聚集的著名觀光地,開滿了餐廳、酒吧和俱樂部。每年萬圣節(jié),這里都會舉行節(jié)日活動,餐廳會延長營業(yè)到凌晨。而且韓國各大學(xué)剛結(jié)束期中考試,一位中國留學(xué)生說:“去梨泰院好像是萬圣節(jié)約定俗成的活動”。
10月29日晚上,剛到韓國上學(xué)三個月的李謙,也準(zhǔn)備出發(fā)了。他梳好頭發(fā),套上帶著吸血鬼圖案的衛(wèi)衣,再配上十字架項鏈。從四號線換乘到梨泰院所在的地鐵六號線后,上車的人明顯變多了,他被幾個“馬里奧”、“玉皇大帝”和“蜘蛛俠”擠在中間。
當(dāng)?shù)貢r間晚上7點半,梨泰院地鐵站已經(jīng)人滿為患。安保人員開始管控人流,每隔十分鐘才放下一波人出站。李謙原本約了其他朋友在站里見面,但他們最后被人流從不同的出口沖出了地鐵站。地鐵站外的馬路也被人群占據(jù)了大部分,等著過馬路的行人排起長隊,李謙覺得“行人的隊伍有四車道那么寬”。
他沿著漢密爾頓酒店旁的小巷走上去,全程是被“帶著走的”,這時人與人之間還能保持一只手臂的距離。李謙身高一米六五,只能看到面前的人,他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條街道,也看不見周圍的店鋪。沒能和朋友們見面,李謙暫時離開了梨泰院,打算吃完飯再回來,“什么都看不到,也太讓人生氣了?!?/p>
一個多小時后,在地鐵站旁的這條小巷里,留學(xué)生陳思禮也和朋友被擠散了。他聽到前方有人在起哄,兩股人流朝不同的方向涌動,他想進巷子邊的飯館去躲避,但餐廳里也全是人。
陳思禮感到呼吸困難,像爬山時“胸悶、喘不上氣”的感覺。周圍的女生被擁擠到尖叫,他感到腳下踩著手機和錢包,但低頭都困難,沒有人會想去撿起來。
盡管呼吸不暢,陳思禮也不敢摘口罩。還有一個半月他就要回國了,機票都已經(jīng)買好了,如果感染新冠不能回國,他將損失近萬元?!叭绻以谶@里摘口罩,我必陽了?!?/p>
晚上9點50分,李謙回到了梨泰院。這時的人流量比兩個小時前更大了,李謙又沿著小巷擠進人群,越往里走越覺得缺氧,抬眼只能看到人們的頭,逼仄得他無法呼吸。
他們還不知道,接下來這條路會越來越擁擠,直至幾百個人動彈不得。
救援行動被質(zhì)疑遲緩
警察和消防員被當(dāng)成變裝路人
李謙試圖尋找導(dǎo)航上的咖啡廳,但沿路的人潮混亂,有人上坡,有人下坡。李謙的背包被壓扁了,他把雙手緊貼胸前,聳起肩膀,保護住身體,避免被不知什么方向的人撞倒。他嘗試著錄下視頻,但手臂無法活動,只能用下巴抵著手機屏幕。
混亂中,人們用各種方式把身體連接起來保持平衡。李謙的朋友緊緊抓著他的背包帶子,互相認(rèn)識的女孩子們牽起手,個子高的男生把女友抱在懷里。有人無線耳機掉了,一直往下看,但根本沒機會撿起來。一路上,李謙感覺自己踩到了很多東西,廢紙板、食物、塑料瓶,甚至蜘蛛俠的頭套和女生的長裙。
李謙在人群中感到頭暈?zāi)X脹,覺得周圍五彩斑斕的燈光刺眼,照得他心里發(fā)慌。在過度擁擠中,有人開始往高處爬或跳上街邊的綠化帶,但更多人依然投入在慶祝中。酒吧門口有女生翻跳女團舞蹈,人群也跟著尖叫;打扮成《魷魚游戲》主人公的年輕人,和每個行人打招呼、擊掌;還有人提著南瓜燈,給路人送上幽靈包裝的糖果。
一個高大的男性突然扒開人群往前擠,周圍很多人都差點摔倒。“滾開!”“狗崽子!”“沒長眼睛嗎!”,謾罵聲和嘈雜的流行音樂混在一起。李謙放棄了尋找咖啡廳,只想離開。
就在他走出巷子不久,踩踏發(fā)生了。在女生許安安對《南方周末》的回憶中,踩踏發(fā)生在三叉路口,她所在的位置位于小巷下坡,“本來那條路人就多,很火,前面有人蹲下,然后越來越多人蹲下倒下,卡住了。后面的人肯定想往前走,就一直推,越堆越多”。現(xiàn)場視頻顯示,小巷的下坡路口堆滿了無法動彈的人群,施救的路人想把他們“拔出來”,疊在一起的人群紋絲不動。
韓國警方和消防部門介紹,22時15分左右,消防部門首次接到報警,梨泰院站一條小巷里有人被困,需要救援。隨后共派出了500多名消防員和1100多名警察,消防隊員抵達現(xiàn)場后對50多人實施了心肺復(fù)蘇,多名傷者被送往附近醫(yī)院就醫(yī)。韓國媒體在分析救援遲緩的原因時指出,參與救援的警察和消防員,被當(dāng)成萬圣節(jié)變裝的路人,造成了救援道路不通暢。
當(dāng)晚10點半,剛到酒吧街不久的留學(xué)生陳晟聽見有人喊“閃開”,隨后看見幾個警察拿著手燈推開人群。警察有20多人,從人群中開出一條道,隨后不斷有人被抬出。
酒吧街與事發(fā)小巷的路口處留出了一片空地,警察把暈厥的人拉了出來,躺倒在地上。陳晟站在酒吧門口拍攝了一段視頻,伴隨著酒吧休閑的音樂,警察為面前的20多個人做心肺復(fù)蘇,而遠處還躺著更多人。
陳晟感覺大家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狀況,“挺淡定的”。他也不確定情況有多嚴(yán)重,酒吧里的人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他只說“暈倒了”。暈厥的人被架著腿搬出去,他不敢仔細(xì)看。同行的朋友后來被喊去救人,看到有的人臉已經(jīng)變紫,有人嘴巴和肚子都在往外冒東西,他才意識到,事情比想象中嚴(yán)重。
馬路上已經(jīng)停滿了救護車和消防車。陳思禮用了半個多小時才回到街上,他和朋友一直沒再碰到,只好獨自回家。進地鐵站時,他回看梨泰院,有的年輕人們還在跟著音樂跳舞,似乎對這場事故無知無覺。
人們在事發(fā)地祭奠
刪除了那晚的所有視頻
晚上11點20分,因踩踏擠在一起的人群已經(jīng)被慢慢搬出。和朋友失去聯(lián)系的楊蒙來到小巷,“路上全是尸體,沒有下腳的地方”。
辨認(rèn)出朋友時,楊蒙感到他還有微弱的呼吸,身體也還熱著,他和路人一起把朋友抬到馬路邊,只有這樣才可能盡快上救護車。但救護車數(shù)量不夠,楊蒙只能一邊等待,一邊為朋友做心肺復(fù)蘇,周圍也都是在搶救各自朋友的路人。
半小時后,朋友終于被拉上救護車,但當(dāng)時“身體已經(jīng)涼透了”,一切都晚了。楊蒙依然沉浸在失去朋友的悲傷中,后來他在社交媒體看到一張去世女生的照片,評論道,“這個女生就在我旁邊搶救,我在搶救我的朋友,最后都沒救回來?!?/p>
首爾大學(xué)附屬醫(yī)院急診醫(yī)學(xué)科教授洪基正對韓聯(lián)社表示,由于是大規(guī)模人群踩踏事故,開始救人的時候已有許多人窒息而死,心肺復(fù)蘇無效。他將大多數(shù)遇難者的死因歸結(jié)為窒息造成的創(chuàng)傷性心臟驟停。等到救護人員趕到時,大多數(shù)傷員已經(jīng)停止心跳,說明被壓在人堆下胸廓受壓,肺部無法膨脹,呼吸衰竭而死。
那天晚上,留學(xué)生程瑾拍了很多視頻,記錄了自己出地鐵站時隨著人群擠上樓梯、在大路上遇到的“鋼鐵俠”和背著白色翅膀的“天使”、酒吧街上的路人。臨睡前因為害怕,她把視頻都刪了,但還是失眠到了清晨五六點,“睡不著,離死亡太近了那種感覺?!?/p>
從梨泰院回家的路上,陳晟和朋友都沒說話。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面前,有點懵。”2點半左右,他到家查看新聞,那時通報死亡人數(shù)只有2人。整個晚上,他心跳很快,“也不是害怕,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覺,可能是突然對生命產(chǎn)生了敬畏。”
韓國消防部門稱,此次事故傷亡者大多數(shù)為20多歲的年輕人。事發(fā)后,梨泰院地鐵站1號口前擺滿了白菊花和燒酒。一位女生和朋友緊挽著走出了那晚的梨泰院,她說最近都不打算再去那里了,“雖然我們沒有直接經(jīng)歷,但是已經(jīng)遇難的人,可能有一些從我們身邊經(jīng)過,(想到)這一點覺得就挺難受的。生命很脆弱?!?/p>
(應(yīng)受訪者要求,文中李謙、陳思禮、許安安、陳晟、楊蒙、程瑾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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