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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31
變性者參加女子游泳賽事引發(fā)爭議，國際泳聯(lián)頒布新政限制其參賽
更新時間：2022-06-22 12:33:12作者：佚名
本周，第19屆世界游泳錦標賽在匈牙利布達佩斯拉開帷幕。
與此同時，國際泳聯(lián)（FINA）通過會議表決，確認將限制跨性別運動員參加精英級別的女子比賽。
對此，國際泳聯(lián)主席侯賽因·阿爾-穆薩拉姆表示，他們要維護”公平競爭“。
新政頒布，莉亞·托馬斯再次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年初，在各方的博弈之下，作為”跨性別者“的她才艱難獲得了全美大學體育協(xié)會（NCAA）的參賽資格。
如今，莉亞未來的運動生涯似乎又被蒙上了一層陰影。
2022年，莉亞第一次作為女性代表賓夕法尼亞大學征戰(zhàn)大賽，此前的三年，她一直是賓大男子游泳隊的成員。
本賽季以來，莉亞不斷刷新著紀錄并迎來了運動生涯最高光的時刻。這位生性靦腆的經濟學專業(yè)大學生在常春藤校際賽里一路碾壓其他對手，成為了全美最具統(tǒng)治力的高校運動員之一。
人們不止一次注意到，當莉亞已經第一個完成觸壁在泳池中休息時，她的對手們正為了爭搶亞軍而拼命擊打著水花。
此前有人預測，以莉亞·托馬斯的競技狀態(tài)，她完全有可能達到美國女子泳壇兩大高手富蘭克林與萊德基的高度，而她也順勢將目光投向了2024年巴黎奧運會。
“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我喜歡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我想比賽。我要告訴其他跨性別運動員，‘你們不孤單’?！?/p>
但質疑莉亞的人不在少數(shù)。
“飛魚”菲爾普斯今年一月就公開發(fā)聲，呼吁為運動員創(chuàng)造公平的競賽環(huán)境；《游泳世界》的編輯更將她與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東德“藥罐子”們聯(lián)系在一起；代表美國右翼保守勢力的?？怂剐侣勁_頻繁地在節(jié)目中提及莉亞變性前的名字（威爾），并且依舊稱呼其為男性；英國《每日郵報》則樂此不疲地連載莉亞在女更衣室里的秘聞。
隨著莉亞的走紅，賓大游泳隊內的氛圍愈發(fā)微妙，主教練麥克·舒爾的個人郵箱里擠滿了謾罵郵件。隊員們集體到佛羅里達比賽時就在校方的建議下?lián)Q上了不帶任何學校標識的運動服，賓大甚至還主動關閉了社交主頁所有提及莉亞動態(tài)的評論區(qū)?？墒聭B(tài)已經逐漸不受控制，有運動員家長致電美國泳協(xié)要求剝奪莉亞的參賽權。
“我只是一個普通女性，我熱愛游泳，每天努力訓練，僅此而已。”
反對莉亞參加女子賽事的示威者
莉亞有些掙扎，她本希望自己可以激勵更多有同樣遭遇的跨性別運動員們，但面對外界來勢洶洶的指責與關注，她不得不把自己封鎖起來。
在與《體育畫報》交流時，莉亞顯得措辭異常謹慎，為了避免言論遭到媒體歪曲，她會習慣性地停頓，思考接下來要說的話。保險起見，她也主動錄下了對話全程。
等待她的還有死亡威脅、辱罵……各類網絡暴力，莉亞被迫關閉了社交賬號的私信功能，但她告訴家人不要理會爭議，也無意譴責背地里跟她作對的個別隊友。
“我不會回應消極的評論和仇恨，我只想游泳。”
莉亞與賓夕法尼亞大學的緣分始于童年，她的哥哥韋斯曾是賓大游泳隊的一員。小時候，莉亞常常在家人的陪伴下到費城看哥哥比賽，她被校園的氛圍吸引，于是便早早下定了決心——成為賓大學子。
2017年的夏天，她順利入學并躋身校隊。在隊里，她結識了一批同樣熱衷日漫和電子游戲的伙伴。大學第一年，她以男性的身份角逐常春藤聯(lián)盟游泳錦標賽，在所參加的三個項目中全部躋身前八。
在泳池披荊斬棘的同時，莉亞的內心卻經受著一場風暴。
“我覺得不對勁，我對自己的身體愈發(fā)感到不適。”莉亞試圖在網絡上尋找答案，在跨性別者抱團取暖的虛擬空間里，她找到了些許安慰。
此時，學校也向莉亞伸出了援手并安排了一名咨詢師為她答疑。莉亞回憶，與咨詢師的對話讓自己茅塞頓開，那些曾經讓她困惑不已的難題仿佛都有了答案，只是她不知道該如何向家人朋友們解釋。
大一暑假，莉亞鼓起勇氣告訴了哥哥，出乎莉亞意料，哥哥很快便接受了現(xiàn)實。隨后，莉亞的父母也都向她表達了支持。
2018至19賽季，莉亞在常春藤錦標賽上繼續(xù)高奏凱歌，先后在多個項目中創(chuàng)造佳績，她距離自己的目標——參加NCAA錦標賽又進了一步，甚至有機會入圍2020年奧運會全美選拔賽。
她日復一日地刻苦訓練，在賽場上肆意釋放著全身的能量。盡管此時，莉亞已經向家人“出柜”，但她心中的焦慮并沒有消失。她開始間歇性走神，終日待在宿舍，生物鐘徹底紊亂，連帶著訓練計劃受到了影響，隊友察覺也到了異樣。
“看得出來托馬斯（莉亞）很無助，似乎想傾訴但又不愿跟我們溝通?！?/p>
有幾回，莉亞嘗試著和教練吐露心聲，但最后總因為膽怯而沒敢開口。2019年5月，冒著終結運動生涯風險的莉亞接受了激素替代療法。
她清楚藥物帶來的附加影響，比如身體能力無法回到從前的水平、訓練后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恢復等等。不過，治療給予的積極作用同樣顯而易見，那些終日縈繞在心頭的恐懼逐漸消失了。
莉亞試著主動掌控自己的人生，但她意識到自己實在無法割舍游泳，經過了大二暑假休整，莉亞決定重新出發(fā)，于是便向教練和隊友們說出了實情。
“嘿，伙計們，我是跨性別者！”成了莉亞全新的開場白。
由于聯(lián)盟的限制，跨性別運動員必須在接受至少一年的激素治療后才能參加女子比賽。因此，莉亞只能繼續(xù)留在男子組。
2019年11月舉行的一站賽事中，莉亞穿上了女運動員的泳衣與其他男選手們同場競技。在這畫風略顯違和的場景里，莉亞邁出了第一步。
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2020至2021賽季暫停。為了繼續(xù)大學運動員生涯，莉亞選擇了延遲畢業(yè)。2021年的夏天，距離莉亞首次注射雌性激素已經過去了2年，她的外形明顯有了變化：變矮了，力量也大不如前，無法應對以往的訓練強度。不過，對陣其他女性選手，莉亞優(yōu)勢仍然明顯。
2021年11月，莉亞代表賓大與來自普林斯頓和康奈爾大學的運動員們同場較量，結果她在200米和500米自由泳中均游出了常春藤錦標賽賽季最佳成績，并且刷新了賓大紀錄。
在500米決賽中，她領先亞軍選手近13秒。兩周之后轉戰(zhàn)俄亥俄，她進一步提升了狀態(tài)，甚至與萊德基和富蘭克林的紀錄不相上下。
比賽結束后兩天，幾位運動員家長聯(lián)名上書致信賓夕法尼亞大學和常春藤聯(lián)盟，要求相關組織取消莉亞的運動員資格。和其他生物學女性相比，跨性別人群的骨密度和肺活量更大，特別在游泳比賽中，她們先天的優(yōu)勢體現(xiàn)得尤為明顯。
“莉亞的存在是對這項運動的傷害，一旦有了這個先例，那么女子賽事將毫無公平可言?！奔议L們稱。
NCAA沒有對家長的不滿做出回應，賓大運動部門主管則私下告知全隊，校方致力于營造包容的環(huán)境，會堅定地與莉亞站在一起。不過有消息人士向美國《體育畫報》透露，賓大游泳隊內部至少有半數(shù)人反對莉亞以女性身份參賽，但考慮到當下的輿論環(huán)境，人們并不愿意冒著被貼上“恐跨者”標簽的風險而公開抗議。
“我們支持莉亞的選擇，希望她一切順利?？伤淮未胃膶懠o錄，在競賽中淘汰其他女孩，我們不能袖手旁觀。如果人們不發(fā)聲，類似的事件會在其他學校上演，最糟糕的局面便是女子運動將不復存在。”一位家長說。
莉亞盡可能不理會賽場外的是非，可隊伍里那股令人窒息的不適感依然蔓延在訓練館的每一個角落。幾位匿名人士向媒體透露，莉亞私下里時常炫耀自己如何輕易地贏得每一場比賽，盡管她本人否認了所有的“指控”。
賓大游泳女隊里共有37名隊員。據(jù)稱，堅定支持莉亞的隊友不足8個，大部分人都站在了她的對立面。今年2月，賓大校方公布了一封據(jù)稱來自游泳隊內部的未署名信件，文中稱全隊上下與莉亞始終處在同一戰(zhàn)線，外界的各類惡意指控不代表隊伍的觀點。
可兩天之后，16名賓大運動員就在1984年奧運游泳三金得主南?！ゑR卡爾的授意下向常春藤聯(lián)盟官方致信，要求將莉亞除名。常春藤官方立刻回應：莉亞的參賽資格不受影響。
更衣室里的“抓馬”還在上演，莉亞的兩個朋友指責一名隊友故意散播謠言，后者拒不承認。隊內氣氛愈加詭異，曾經團結的隊伍，如今成了一盤散沙。
“那些惡意中傷莉亞的人確實很過分，人們應該善待她。但我們也不認為反對她參賽就該被簡單粗暴地劃入‘恐跨者’的行列?！币晃贿\動員家長表示。
莉亞無法接受這種觀點，“其實很簡單，我是一名女性，所以我屬于女隊。跨性別運動員理應像其他人一樣得到尊重。”
今年1月24日，南?！ゑR卡爾組織了一場耗時90分鐘的線上會議，議題聚焦于如何在校際女子賽事中徹底將跨性別者拒之門外。有超過250人參與了討論，這其中不乏奧運冠軍、現(xiàn)役運動員、教練以及美國泳協(xié)的董事會成員。有人提議設立法案，還有的人號召大家集體罷賽。
事實上，在這場會議開始前的四天，NCAA就將跨性別運動員參賽資格的審核權統(tǒng)一甩給了全美各體育單項組織。此前，只要接受了一年激素治療的選手即可報名NCAA相關比賽。但現(xiàn)在，莉亞能否繼續(xù)運動生涯得由美國泳協(xié)來判定。
美國泳協(xié)在2月1號公布了全新的規(guī)則。據(jù)悉，一支由三位醫(yī)療專家組成的小團隊將裁定跨性別者是否符合要求。按規(guī)定，運動員體內的睪丸酮含量必須連續(xù)36個月低于5納爾摩/L的水平才能參賽。
而莉亞接受激素替代治療的時間為33個月，這意味著她將無緣3月開始的NCAA錦標賽。
征戰(zhàn)NCAA的莉亞依舊被對手排斥
兩周之后，事態(tài)有了轉機，NCAA方面公開宣稱美國泳協(xié)的做法有失公允，并決定推遲執(zhí)行協(xié)會的新規(guī)。
“我從17年前便開始游泳，但我的身體從未像今天一樣充滿活力。”
NCAA的聲明讓莉亞長舒了一口，她還有奧運夢想，她渴望延續(xù)運動生涯。同時，莉亞開始著手申請法學院，過去三年的遭遇令她意識到邊緣人群的公民基本權益遠遠沒有得到保障。
2月16日，常春藤游泳錦標賽在哈佛大學布拉吉爾體育館舉行。首個比賽日，莉亞與隊友們合力摘得800米自由泳接力季軍。第二天，莉亞以4分37秒12打破了美國奧運選手凱特·澤格勒創(chuàng)下的場地紀錄。
第三天，她繼續(xù)刷新200米自由泳常春藤聯(lián)盟紀錄。第四天，她在預賽階段就刷新了100米自由泳場館紀錄。在晚間上演的比賽中，每當莉亞出場，場館便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
400米自由泳接力決賽，賓大被安排在第六泳道。首個出發(fā)的莉亞在第一次轉身前就建立起了半個身位的領先優(yōu)勢，隨后她把優(yōu)勢擴大到一個身位，以48秒14完成了第一棒。莉亞觸壁后，望了一眼迅速躍入泳池的隊友便起身回到場邊休息，她大口地喘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隊友們的表現(xiàn)沒有讓人失望，她們將優(yōu)勢保持到了最后并且以3分17秒80的成績率先完賽還創(chuàng)造了又一個場館紀錄。
比賽結束的那一刻，賓大游泳隊的成員們圍聚在一起，興奮地嘶吼、擁抱。站在一旁的教練雙手抱著頭，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這是45年以來，賓夕法尼亞大學游泳隊第一次斬獲女子400米自由泳接力冠軍，并且在常春藤聯(lián)盟錦標賽中擠進積分榜的前三名，只比排名第二的耶魯大學少2分。
場邊，莉亞和隊友挨個擊掌慶祝，她沉浸在奪冠的喜悅中。那一刻，莉亞·托馬斯的故事只關乎游泳，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本文標簽： nca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