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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31
00后「圍獵」大廠offer：泡沫破裂后，依然往里卷
更新時間：2022-08-06 12:06:17作者：佚名
「搶暑期實習的offer，其實就是在搶校招的offer」
互聯網圈變動不斷的今天，應屆畢業(yè)生們到底還想不想進大廠了？看看他們的暑期實習情況就知道了。
暑期實習和日常實習不同，它面向次年畢業(yè)的應屆生，提供轉正機會，它就像一張搶先上岸大廠的船票，只要通過內部流程，就可以在秋招前拿到offer。
「圍獵」暑期實習的火藥味，從3月就開始彌漫了。
顏子本碩就讀于西部地區(qū)一所985高校，獲得過國獎，也在互聯網企業(yè)有過實習經驗。今年三月，她開始正式準備提前批校招，向她向往的互聯網大廠投去簡歷，「因為我一直特別崇尚互聯網那種自由的感覺?！?/p>
一般來說，暑期實習的招聘有兩個環(huán)節(jié)，筆試測評和面試，面試分三輪或四輪不等，由業(yè)務面試和HR面試組成。
收到了筆試邀請，顏子都會先花上三四天刷題后再參加考試，收到了另一家公司的邀請，又重新開始刷題?！该考夜究嫉念}庫不一樣，要去做一些針對性的準備?！乖诿嬖嚟h(huán)節(jié)，顏子還會針對不同公司崗位對自己的實習經歷重新整理，面試完成后還會寫復盤報告。
從三月到五月，她參加了將近10次面試，幾乎全身心地撲在暑期實習招聘上，甚至耽擱了自己的學業(yè)，「導師督促的小論文也沒有寫，課題組組會也沒怎么參加?！?/p>
「暑期實習是進入校招前的緩沖」，在一家互聯網公司負責過三輪正式校園招聘的HR靚靚，這么評價暑期實習的真正價值，「很多同學們不太能夠提早意識到暑期實習的重要性，更多押寶在秋招上，反而失去了很多機會?！?/strong>
大廠每年放出的名額都是固定的，有的崗位暑期實習轉正給出去了，校招的其他批次給應屆生的就少了，「搶暑期實習的offer，其實就是在搶校招的offer?！?/strong>靚靚說。
某公司于3月17日發(fā)布的暑期實習招聘信息顯示了招聘崗位數量和轉正率數據
聰明的年輕人自然也曉得這其中的利害。那些目標感強的，努力會開始得更早些。
23歲的不淺，本碩就讀于天津某985高校建筑專業(yè)，因為不喜歡本專業(yè)，從研一階段她就開始為自己規(guī)劃了一條「大廠之路」，她想在互聯網公司做一名產品經理。
20年底，為了起步更高些，不淺花了四千多報了一個產品經理的課程班，上了三個月的課，對互聯網產品建立起了比較完整的認知，還制作了一些產品相關的作品集。此后，她還通過三輪面試進入了一個面向互聯網行業(yè)的學生社群，在這里她也參與了一些知識分享的活動，也得到了很多修改簡歷、準備面試的技巧經驗。
研二新學期開始，不淺開始著手找一份行業(yè)實習，因為專業(yè)原因，她知道自己沒有太多自由的時間用于實習，于是一開始就把目標鎖定在互聯網行業(yè)的大中廠?！改菚r候我決定就要去走產品這條路，要積累行業(yè)經驗，我實習經歷少的話，一定要拿到一個Big name的offer。」
最終，她如愿以償進入一家出行公司實習。時間來到2022年，這份實習還沒結束，不淺就開始馬不停蹄地準備暑期招聘。她的步子要快過許多人，不淺在二月份獲知了許多投遞信息，還在過年就修改整理好了自己的簡歷，大年初十就進行了第一場面試。
經歷了8場筆試，17場面試，盡管拿下了幾家互聯網企業(yè)暑期實習的offer，但今年的招聘行情，卻讓不淺有了前所未有的緊張感。她發(fā)現，許多和自己有同樣高學歷，有更豐富實習經驗的同學，遭遇到了HC被砍的情況，最后只能轉投其他公司，「我有很多朋友都已經通過了阿里的面試，但最后確定流程的時候說HC沒了?！?/p>
不淺整理的暑期實習投遞表格
據不完全統(tǒng)計，字節(jié)、京東、網易、美團等等互聯網公司都于春季發(fā)布了面向2023屆應屆生的暑期實習生招聘，在京東3月7日發(fā)布的招聘信息中，明確寫明「獲得暑期招聘錄用資格并在崗實習滿2個月的同學可參與留用考核，考核通過者可獲得轉正留用機會，畢業(yè)后可正式加入京東。」
對大廠來說，通過暑期實習可以更提前鎖定人才。
「現在校招的市場競爭還是比較激烈的，而且各個公司都想得到最拔尖的那部分，所以我們在這個過程中會提前進行一波篩選，而且因為暑期實習它是有個實習期考察的，所以在這個過程當中也是雙向來進行匹配，看大家合不合適。」HR靚靚告訴「后浪研究所」。
為了吸引更優(yōu)質的年輕人，靚靚所在的公司干脆把暑期實習的名頭直接改成了「轉正實習」，用更加直白的文字，在宣傳海報和文案上標明了85%的轉正幾率。
到六月份暑期招聘收尾階段，靚靚所在的公司收到了十幾萬份簡歷投遞，這也直接造成了一個「僧多粥少」的結果，今年暑期實習生招聘崗位最大供需比到了20:1，「比如說我這個崗位有2000個人投簡歷，最后只會招100個人。」
這條「捷徑」越來越卷且不明朗了
可想而知，這條上岸互聯網的捷徑，越來越卷了。
24歲的秦煜，就讀于北京一所雙一流高校，進入研究生后半程，打算趁著春季招聘找一份靠譜的暑期實習工作，「互聯網公司的工作模式、業(yè)務形態(tài)都是最先進的，在大廠工作能夠得到最充分的鍛煉。」
他也是3月就開始了自己的簡歷投遞。最初，投遞的崗位是產品經理，但苦等一周沒有收到任何回復，他便迅速轉投其他職位，直到今年暑期實習招聘結束（每個公司的流程不一樣，整體來說是六月結束），只收獲了一份運營類offer。
他分析到，「是我自己經歷不夠，產品經歷很看項目經驗，但我沒有這方面的實習經驗?！?/p>
7月初，等待正式入職的秦煜收到了應聘成功的互聯網公司寄來的筆記本電腦，和想象中的大廠高配蘋果電腦不同，他拿到手的是一本Thinkpad，雖然用著也不錯，但還是感到略失望。
今年這一批暑期實習生，絕大多數拿到的辦公電腦都降級了，公司給的理由是，「因為疫情，供應商暫時無法正常配貨?！?/p>
雖然開局就不符合期待，但至少，還算順利開局了。
沒有名校光環(huán)、簡歷普通的2023應屆生們更多面對的是顆粒無收的慘狀。
有同學在網站發(fā)帖表示暑期實習難找
在一所雙非大學念應用統(tǒng)計專業(yè)的碩士心悅為了暑期實習準備了兩個月，她說自己是被推著走的。「3月份開學的時候大家就在找實習了，我當時還很疑惑，暑期不是還有三四個月嗎，為什么那么著急？」三月末，心悅在和同學的交流中才逐漸了解到了大廠暑期實習和日常實習的差別和重要性，連忙投遞了幾份簡歷。
「暑期實習卷到懷疑人生，我投遞了很多大廠的實習崗位，答了無數的測評，做了幾次筆試，最終都石沉大海。」一開始心悅也抱著轉正的想法尋找崗位，但磨得時間久了，也就不抱期待了。
唯一參加的一場面試是百度的群面，在場十個人，要就一個話題討論出結果。雖然有所準備，但心悅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缺乏經驗的她表現一般?！?strong>平時實習根本用不到這么大陣仗，暑期實習就搞得像校招一樣，很正式。」
最后，抱著進大廠積攢經驗的想法，心悅轉投到了沒有轉正名額的日常實習崗中。
可即便拿到了帶光環(huán)的大廠暑期實習崗，這條捷徑的指向也越來越晦暗不明了。
比如，許多大廠從未公開過具體的轉正比例。
本碩畢業(yè)于廣州某985學校計算機專業(yè)的鬼仔是2021年的應屆生，在2020年秋招開始之前，他就已經拿下了騰訊的轉正offer。
「在騰訊，實習轉正的流程較為固定，要由事業(yè)群統(tǒng)一決定流程，還可能會和其他組的同學一起答辯，名額的決定權則在組長的更上一級?！乖谒惴◢徫粚嵙暤墓碜薪洑v了轉正答辯后，感覺到騰訊的轉正流程非常嚴謹，同組的mentor和組長在決定個人的去留的環(huán)節(jié)，話語權較小，更高一級別的領導才能一錘定音。
「一般來說，暑期實習生的身份基本等于默認有實習轉正的機會。」鬼仔和其他抱著轉正目的進入互聯網的學生們大多會有這樣的認知，但為了安心，即便獲得了暑期實習的offer，他們也會再次詢問HR和自己的導師確認轉正的可能。
鬼仔在面試時問了HR一次，得到的答復是有轉正機會，在正式入職后，他又再詢問了組長一次，組長的回答是「轉正名額是有的?！?/p>
網圖，圖源IC photo
在另一家互聯網公司做品牌傳播工作的奈奈也是這樣做的，她是22年應屆生，2021年得到了暑期實習的offer。在面試時，她詢問是否能夠轉正，得到了HR肯定的答復，在入職后，導師還跟她交流，可以從哪幾個方面去做準備轉正事宜?！冈谖铱磥?，暑期實習后，經歷轉正答辯是一個很自然的事情?！?/p>
但奈奈并沒有轉正成功，或者說，并沒有經歷轉正流程。
「非技術的職能崗，能不能轉正都是看運氣。」抱著轉正期待來到公司的奈奈，在準備好了答辯材料后，才被領導通知部門沒有HC，名額會更傾向于社招渠道的有經驗的職場人。
這無疑給她帶來了被欺騙感和挫敗感，「當時沒有接另一家互聯網公司的offer，如果去了估計就能轉正了?！?/p>
奈奈的經驗揭示了互聯網公司的轉正真相，像研發(fā)、產品這樣重技術和含金量高的崗位轉正幾率更高，職能、運營類的崗位則充滿著不確定性。
拿下offer，然后呢？
暑期實習的魔力，正在逐漸衰減。
「今年的實習不如往年含金量高了。」不淺在暑期實習招聘市場經歷了一遭，有了自己的觀察，往年許多大廠會按照1：1的名額招聘實習生，絕大多數人都可以轉正，但今年許多大廠的HC縮減，甚至轉正率大幅度降低，它就不再具有往常那樣巨大的就業(yè)價值了。
「我沒有轉正的打算，甚至都沒有打聽過轉正率什么的?！共粶\畢業(yè)后打算離開北京，到上海或杭州尋找工作機會，但目前這份實習仍然具有重要價值，可以給她積攢頭部大廠的產品經驗，而這會在秋招中為自己提升競爭力。
和不淺一樣，顏子也開始放下對互聯網行業(yè)的暑期實習的迷信和執(zhí)念。
雖然投遞了許多互聯網大廠，也通過了幾輪面試，但顏子耗費了三個月的時間卻沒有得到offer，她拜托熟悉的師兄在公司打聽一下自己的流程進度，但卻被委婉告知，「可以準備秋招了?！?/p>
這位師兄告訴她，往年他所在的部門都有七八個實習生名額，但今年的計劃是只招一兩個。而他收到的七八十份簡歷里，幾乎都是985碩士或是有國外留學背景的學生。
2022年上半年，各大互聯網公司的變動也直接影響了她的就業(yè)考慮，雖然最終還是拿到了一家頭部公司的offer，但她坦言還是會另做考慮?！肝椰F在找工作比較傾向于一些實體產業(yè)，或者國企之類了?！?strong>她說自己的理想主義被磨滅了，也不再執(zhí)著于互聯網行業(yè)了。
「原本all in 互聯網的人，可能會給自己找一些備選了。」不淺聊到，她身邊一些履歷優(yōu)秀的同學，正打算進入一些如智能汽車類的垂類行業(yè)，另一批則看重鐵飯碗的穩(wěn)定性，準備考公考編。
最近，一個在騰訊實習轉正的師弟找到鬼仔，問他應該如何選擇。這個明年畢業(yè)的男孩，手里已經拿到騰訊實習轉正的offer，以及一個深圳事業(yè)編的offer。恰好這也是鬼仔前年面對過的選擇。在互聯網瘋狂招兵買馬的2020年，各個大廠給出了巨大校招名額和豐厚的福利待遇，出于職業(yè)興趣和薪資考量，鬼仔在短暫糾結后還是選擇了互聯網。
鬼仔在自己的公眾號提起了這段經歷
但現在的鬼仔沒有辦法給出一個明確的建議和答案。連他自己都會偶爾陷入思考，如果當初沒有進入互聯網而是選擇了事業(yè)編，會過上怎么樣的一種生活？
今年以來，從實習生崗位的縮減，到社招崗位的關閉，鬼仔開始有了對裁員的擔心恐懼，身邊的人也開始受到影響，「以前我們計算機學院很少有人考公考編的，現在很明顯的一個趨勢是越來越多的學弟學妹去體制內了。」
當然，年輕人對大廠的熱忱依舊在。
根據《中國青年報》一項對2021年春招季和秋招季的調查顯示，向往互聯網行業(yè)的受訪者分別占77.42%和64.31%，而在2022年春招，互聯網行業(yè)仍保持在第一熱度，有67.4%的受訪者表示看好互聯網行業(yè)。
7月14日，百度招聘發(fā)布消息，啟動2023屆校招，7月18日，京東也發(fā)布了校招信息。暑假還沒有過去，秋招就已經拉開了帷幕，沒有趕上轉正實習的應屆生們蜂擁而上。
「互聯網是第一選擇，但不是唯一選擇。」剛入職暑期實習的秦煜也開始投遞簡歷，他對自己的規(guī)劃是，盡可能地爭取互聯網公司的產品崗，但也會對一些消費領域的，與市場相關的崗位保持關注。
「裁員什么的，我不擔心這個問題，先擠進去再說吧?；ヂ摼W還是在時代前面的，如果在比較好的崗位的話，仍然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骨仂习l(fā)現身邊有很多人對大廠的心態(tài)比較矛盾，「一面說著互聯網泡沫破掉了，但一面還是使勁地往里卷。」
畢竟，互聯網行業(yè)的福利待遇和人才培養(yǎng)模式在應屆生看來依舊金光閃閃。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
（應受訪者需求，文中人物為化名。封面圖源IC photo）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后浪研究所”（ID:youth36kr），作者：邱瑜敏、薇薇子，36氪經授權發(fā)布。